这对新婚夫妇踏上通往童话殿堂的螺旋楼梯。新郎身形高挑，身着剪裁利落的西装，神态隐约透着年轻时加里·格兰特般的风采。新娘撩起薇拉·王婚纱的裙摆拾级而上时，他机灵地接过新娘捧花。2016年，这对新人不惜重金将皇家马德里赌场（Casino de Madrid）打造成童话般的婚礼殿堂。新娘是33岁的英国时装设计师佐伊·奥尼恩斯（Zoe Onions），新郎则是35岁的穆罕默德·埃尔·侯赛尼（Mohammed El Housseiny）。
埃尔·侯赛尼的个人履历宛如一部现代白马王子的简历。这位在苏黎世长大的混血儿成长于多元文化环境，曾就读于苏格兰顶尖寄宿学校。他常提及在阿布扎比主权财富基金的早期经历，后自立门户创立了科技投资公司Ventura Capital。这家机构后来聘请了包括彼得·曼德尔森勋爵（Lord Peter Mandelson）和银行高管里克·海索恩斯韦特（Rick Haythornthwaite）在内的政商巨擘。当文图拉对优步、阿里巴巴和Spotify的投资迎来爆发式增长时，这位被称为“莫”（Mo）的埃尔·侯赛尼身价已突破1亿美元。他曾短暂拥有伦敦最昂贵的公寓。
当晚的婚宴上，宾客先欣赏歌剧演唱，继而在水晶吊灯下翩然起舞。与许多上流社会的婚礼相似，这场盛典不仅是新家庭的诞生，更是一场王朝计划的庆典。
埃尔·侯赛尼的父亲艾哈迈德（Ahmed El Housseiny）虽不似长子那般耀眼，但这位65岁的家族掌门人在宴会上始终保持低调。五十年来，他作为阿联酋权贵们的幕后操盘手，早已从这种姿态中获益匪浅。艾哈迈德通过担任建筑业巨头、军火商及雇佣外交官积累了巨额财富。
家族一位显赫的合作伙伴坐在主桌旁，与莫的母亲并肩而坐，目光中尽是赞许。此人正是2014年退位的西班牙前国王胡安·卡洛斯一世·德·波旁（Juan Carlos I de Borbón）。埃尔·侯赛尼家族与他建立了互利但隐秘的关系。时年78岁的胡安·卡洛斯担任了婚礼伴郎。事后看来，他的出席本应警示王室态度转变之迅疾。
八年后，埃尔·侯赛尼家族声称，当他们失宠于阿联酋某位权势酋长时，命运便重演了这一幕。今年7月，他们被卷入伦敦法庭诉讼，莫及其三位弟弟被迫为自己辩护——他们被指控与年迈母亲共同参与非法计划，通过艾哈迈德操纵的资产转移手段逃避债权人追索。
在等待民事诉讼裁决期间，埃尔·侯赛尼家族坚称此案警示世人：强权外国势力如何滥用英国司法体系迫害无辜。他们的遭遇更昭示着，那些效力的精英们，其积累的财富可能在转瞬之间土崩瓦解。
艾哈迈德·埃尔·侯赛尼：在沙漠中掘金的黎巴嫩商人
艾哈迈德·埃尔·侯赛尼于1971年抵达阿联酋。这位黎巴嫩进出口商人的儿子当时年仅二十余岁，在这个刚于当年独立的海湾国家寻求机遇。首都阿布扎比当时还算不上真正的城市，仅由零星的二三层建筑构成。但这里蕴藏着石油。
约1972年，艾哈迈德赢得阿布扎比国家石油公司的餐饮供应合同，并开始竞标钻井平台维护项目。其早期事业逐渐发展为康莫多尔工程公司（Commodore Engineering），此后承建了沙漠中拔地而起的众多摩天大楼与宫殿。艾哈迈德在谢赫·塔赫农·本·赛义德·本·沙赫布特·阿勒纳哈扬（Sheikh Tahnoun bin Saeed bin Shakhbout Al Nahyan）身上找到了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谢赫·塔赫农的祖父曾建立阿布扎比，但其王室分支已失去继承权（此人并非现任阿联酋国家安全顾问谢赫·塔赫农·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他仍拥有深厚的人脉资源，艾哈迈德从中获益良多。
1978年，塔赫农的一位亲属驱车前往沙漠中的艾因（Al Ain）会见艾哈迈德。他委托康莫多公司建造一座宏伟宅邸。这位身着长袍的瘦高男子用木棍在沙地上勾勒出理想建筑的轮廓。这位潜在客户正是阿联酋开国元勋谢赫·扎耶德·本·苏丹·阿勒纳哈扬（Sheikh Zayed bin Sultan Al Nahyan）。当艾哈迈德完成交付后，康莫多公司一跃成为当地精英阶层的首选建筑商。
艾哈迈德将商业关系视作友谊。他开始在阿布扎比近海的小岛上举办每周烧烤聚会。1979年某次聚会上，他结识了远离苏格兰家乡的28岁小学教师琼·亨利（Joan Henry）。两人很快结婚成家，长子莫于1981年在格拉斯哥出生，成为四个儿子中的长子。八十年代中期的照片记录着这个日益频繁环球旅行的家庭：乘游艇畅游海滩，在阿尔卑斯山滑雪。他们在爱丁堡购置房产，距王室苏格兰官方居所仅数分钟车程。九岁那年，莫被送往戈登斯顿寄宿学校——这所以严苛著称的学府曾培养过查尔斯国王。艾哈迈德以父亲之名命名长子，据亲近人士透露，他渴望让儿子进入自己曾望尘莫及的圈层。
至2000年代初，艾哈迈德的企业已发展为关联实体的联合体。为满足中东地区激增的建筑需求，康莫多公司协助从黎巴嫩和叙利亚招聘数百名工程师，并从印度和孟加拉国引进数千名工人。据人权组织Impact International披露，该公司还在阿布扎比郊区拥有大型劳工营地。
艾哈迈德旗下的另一家企业联邦公司（Federal Holdings），使其得以担任国际企业进军阿联酋市场的本地代理。彼时他已结交遍布全球的政商名流。德国政坛新星格哈德·施罗德（Gerhard Schröder）便是其友人；安然公司首席执行官肯·莱（Ken Lay）则在与艾哈迈德共同争取叙利亚石油开采权后成为其盟友。
家族亲近人士称艾哈迈德是工作狂。他终生嗜烟如命，也乐于小酌。深夜会议后凌晨3点回到阿布扎比家中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但清晨7点他便会起身，在家族别墅为康莫多尔旗下众多部门的负责人举办早餐会，调解副手间的纠纷，并主持全局。
穆罕默德：从“白马王子”到家族纠纷的中心
2004年从伦敦西敏斯特大学毕业后不久，莫便展现出父亲般的商业头脑——据家族知情人士透露，他借来5万美元，通过对实习银行股价的激进操作，迅速将资金翻至100万美元。他主修经济学与德语双学位。当时这两门学科正逐渐成为其父商业版图的重要组成部分。艾哈迈德在柏林设有办公室，专门游说渴望在中东快速增长市场中分得更大份额的政治人物。德国两大军工巨头莱茵金属（Rheinmetall）与蒂森克虏伯（ThyssenKrupp），以及该国最大油气生产商温特沙尔（Wintershall），都成为艾哈迈德的客户。埃尔·侯赛尼家族在柏林购置了一套价值400万欧元的豪宅，距艾哈迈德办公室仅步行之遥。无数政要在此参加派对，主人总以珍酿与雪茄款待宾客。
毕业后，穆罕默德进入穆巴达拉发展公司（Mubadala Development Company）工作——这家当时隶属阿布扎比主权财富基金的小型子公司，最终发展为全球最具实力的投资基金之一，管理资产逾3000亿美元。此时，谢赫·塔赫农已被穆罕默德·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Mohammed bin Zayed Al Nahyan）取代，成为艾哈迈德最强大的庇护者。这位被普遍称为MBZ的人物，最终成为阿联酋总统兼阿布扎比酋长。
康莫多公司建造了穆巴达拉现今的总部大楼，其标志性瀑布造型由层层递高的塔楼构成。顶层设有MBZ的办公室——他曾担任公司创始主席。2005年，刚入职穆巴达拉的莫开始攀登父亲建造的这座摩天大楼。MBZ将阿联酋现代化愿景寄托于国际投资，早年便对穆罕默德青眼有加。少年皇室成员曾在戈登斯顿学校度过暑期，由此建立起两人情谊。年仅27岁时，穆罕默德便出任特别项目主管。
有时，穆罕默德会不带安保人员驱车前往埃尔侯赛尼家。据一位家族亲近人士向《金融时报》透露，有次造访时，穆罕默德发现了艾哈迈德为他准备的惊喜——庭院里停着一艘帆船，这是艾哈迈德的同学为慈善筹款横渡大西洋时使用的船只。这艘船被命名为“扎耶德纪念号”，以纪念MBZ已故的父亲——当年正是这位父亲在沙地上为艾哈迈德勾勒宫殿蓝图。穆罕默德兴奋地引领MBZ走向船只，却发现艾哈迈德正与施罗德在花园中交谈。
在穆巴达拉任职近八年间，穆罕默德监督了约150亿美元的投资。但他渴望拓展事业版图。据家族知情人士透露，当他向父亲提出创立个人基金时，艾哈迈德勃然大怒，恳求儿子重新考虑。穆罕默德拒绝后，艾哈迈德下令禁止出售登记在儿子名下的柏林公寓——这笔资金本可作为其基金的启动资金。数月内，他更停止支付莫在伦敦的房贷。据莫后来向法庭提交的证词显示，他联系父亲的会计师时，对方转达了艾哈迈德的指示：“现在该由你独自承担所有费用了”。
西班牙前国王的窘境与埃尔·侯赛尼家族的交易
2012年，胡安·卡洛斯一世仍是西班牙国王。因在1981年挫败军事政变中发挥的关键作用，他被奉为西班牙民主英雄。在重视王室地位的人群中，波旁王朝的地位仅次于英国温莎王朝。但弗朗西斯科·佛朗哥统治期间，西班牙王室财富大幅缩水，实际上已濒临破产。胡安·卡洛斯为此展开了长达数十年的家族财富重建计划。作为回报，他为海湾王室提供国际舞台上的认可，并为西班牙同胞打开通往财力雄厚的中东政权的大门。
例如2011年，他曾协助西班牙财团赢得沙特阿拉伯高速铁路网络建设合同。瑞士和西班牙政府调查人员后来指控，胡安·卡洛斯因与沙特王室的联系而获得1亿美元回扣，该款项由沙特统治者于2008年存入其离岸账户。（检察官最终裁定缺乏直接证据证明该款项与铁路项目存在关联。）
2012年4月，时年74岁的胡安·卡洛斯在博茨瓦纳非正式访问期间髋部骨折。当时他正从豪华营地狩猎大象，这趟耗资4万美元的行程由沙特王室顾问支付。随后他搭乘私人包机返回西班牙。当时西班牙正深陷欧元区危机与失业率飙升的困境。国王挥霍无度的景象引发民愤。尽管他公开致歉，舆论风向已然逆转，胡安·卡洛斯不得不面对可能退位的局面。
同年秋天，为寻求财政支持，他造访阿联酋。艾哈迈德·埃尔·侯赛尼在家族宫殿为其举办晚宴。穆罕默德·本·扎耶德亲王将出席晚宴，王室、军方多位高层及穆巴达拉公司代表亦将到场。这场盛宴极尽奢华：庄园花园里棕榈树缠绕着霓虹灯带，宾客们在此畅饮。（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虽对晚宴具体日期存疑，但承认活动确曾举行。）
据《金融时报》看到的电子邮件记录显示，穆罕默德协助组织了此次活动，并与胡安·卡洛斯的随行人员进行了联络，邮件中包含宾客名单。一位当时与胡安·卡洛斯关系密切的人士表示，他觉得埃尔·侯赛尼家族的态度有些矫揉造作。他们一会儿称呼他“陛下”，一会儿又用阿拉伯语亲昵词“哈比比”（意为“我的爱”）相称，对他的笑话也笑得有些过于热切。艾哈迈德端出伊朗鱼子酱，声称是通过外交邮袋专程运送而来，甚至一度将一勺鱼子酱塞进胡安·卡洛斯口中。这种表演或许对某些中层太子党颇具效果，但这位西班牙国王却觉得颇为反胃。他后来向友人形容该家族是“ploucs”——法语俚语中“乡巴佬”之意。胡安·卡洛斯拒绝置评。MBZ代表未回应置评请求。
在违背父亲意愿离开穆巴达拉后，穆罕默德将文图拉基金设在酋长国中最耀眼的迪拜。他打破传统基金模式，让客户仅在私营企业即将上市前投资。2012年，随着所谓独角兽初创企业陆续上市，这种安排证明了其惊人的盈利能力。
但《金融时报》查阅的邮件显示，穆罕默德当年仍频繁在父亲的商业圈活动。他在当年致某合伙人的邮件中抱怨：“正在接待25人的德国贵宾代表团……他们想拜访我父亲，而我成了挡箭牌/出气筒”。他写道代表团成员包括社民党秘书长、自民党党魁、三位州部长以及德国铁路公司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等。“其实我还有正职工作呢 :)”他补充道。
邮件显示，莫试图为德国军工企业莱茵金属安排产品演示——该公司当时是联邦集团的客户。他提及“UTM”和“X-Flex”测试项目，包括训练弹药和防爆系统，这些可在“莱茵金属射击场”展示。“这是德国最大的武器测试基地，包含联邦国防军军用靶场，”莫写道，“我们将安排室内外演示。”他附上了莱茵金属提出的问题清单，包括现有弹药口径及应提供哪些武器。
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表示，接待德国代表团是其代表穆巴达拉公司履职的一部分，“而非代表其父行事。莫从未为其父工作。”该代表否认莫曾代表莱茵金属行事，并称最终未实施的测试仅涉及非致命装备。“莫原则上会反对促成任何致命武器交易，且当时并无此类交易。测试内容仅涉及军营防爆墙及训练弹药——其留下的痕迹类似彩弹射击。”
“王子门”顶层公寓的秘密交易与家族衰落的序曲
2014年春季，埃尔·侯赛尼家族在阿布扎比为胡安·卡洛斯举办了第二场晚宴。此时国王已显露迫切之态，数月后的退位不过是走过场。在作为国王的最后一次海湾之行中，胡安·卡洛斯曾请求阿曼王室协助购置退休房产。时任阿曼苏丹同意购置伦敦高端公寓，条件是若胡安·卡洛斯定居英国，该房产将供其使用。阿曼政府代表未回应置评请求。
阿曼方面物色到的房产是王子门5号（5 Prince’s Gate）顶层公寓，这座大理石镶嵌的豪宅俯瞰海德公园。2014年阿曼政府以5000万英镑挂牌出售时，创下当年英国房产最高成交价。阿曼方面表面上是为扩充日益壮大的房地产投资组合，购置了这处毗邻其大使馆的物业。但《金融时报》查阅的交易邮件及文件显示，该公寓实为专为胡安·卡洛斯挑选。据知情人士透露，房产竣工前，胡安·卡洛斯曾告知阿曼方面更希望获得现金。尽管阿曼官员对此要求颇为不满，但该国统治者认为无法拒绝同为王室成员的请求。
《金融时报》查阅的文件显示，2015年春季，房产开发商、胡安·卡洛斯代表与阿曼官员之间开始密集讨论将顶层公寓转交给新业主——穆罕默德。这本应是一份订婚礼物。知情人士透露，尽管拥有这处伦敦顶级房产，穆罕默德却从未入住。
2016年6月，该公寓以3300万英镑售予注册于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离岸特殊目的实体“K Legacy”。尽管房产中介称顶级豪宅市场波动较大，但自原始购入以来伦敦房价整体持续上涨。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表示该家族与阿曼关系悠久，并将售价下跌1700万英镑归因于阿曼方面当初高价购入房产。发言人称：“所得款项已全部投入优质长期机构基金，专为穆罕默德谋利。”
据法庭文件估算，到2017年艾哈迈德身家已逾1亿美元。随着企业竞相拓展中东市场，联邦集团的营收首次超越康莫多公司。艾哈迈德的三名幼子或直接效力联邦集团，或任职于康莫多。据家族知情人士透露，艾哈迈德终于接受儿子们长久以来的劝诫：建筑业已成过时的赚钱方式。法庭记录显示，艾哈迈德曾告知名义上掌控康莫多尔的塔赫农酋长，计划将公司出售给另一位资历更深的阿联酋酋长。家族如今声称此举实为危险失策。据埃尔·侯赛尼家族知情人士透露，塔赫农酋长因交易可能削弱其势力而勃然大怒。艾哈迈德随后前往黎巴嫩，莫则先迁居香港，最终定居伦敦。塔赫农酋长未回应其英国律师收到的多次置评请求。
艾哈迈德的部分前客户对联邦公司同样不满。德国军工企业莱茵金属曾聘请联邦公司处理阿联酋对其海军采购火炮的不满问题。根据合同条款，若艾哈迈德能说服阿联酋撤回投诉，他将获得1500万欧元报酬。争议虽得以解决，但莱茵金属于2017年声称资金失踪，遂对这位昔日代理人提起刑事及民事诉讼。2018年5月，艾哈迈德在希思罗机场依据欧洲逮捕令被捕。他虽获保释且未被起诉，但被迫暂时交出护照。最终英国决定不予引渡。莱茵金属公司多次向德国各级上级法院提起上诉，直至2020年9月检察官办公室终止诉讼程序，称未发现欺诈证据。
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称艾哈迈德并无过错。莱茵金属公司拒绝详细回应，但发言人表示公司仍认为索赔“有理有据”，正在“研究”应对方案。据家族透露，此时谢赫·塔赫农已将艾哈迈德排挤出公司。康莫多尔资产被变卖，公司于2018年5月进入清算程序。
今年提交伦敦法官审理的案件中，艾哈迈德被指控拖欠沙迦商业银行（Commercial Bank of Sharjah，阿联酋控股）2000万美元贷款。该银行声称艾哈迈德曾为贷款提供个人担保，并指控其通过将家族伦敦房产等资产转移给琼及其儿子以规避银行追索。莫在该案中被列为被告。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向《金融时报》表示，穆罕默德“与这笔所谓债务毫无关联。针对他的指控纯属捏造，包括此前被多位法官驳回的指控，以及本次庭审中获准提出的指控。”
该家族正遭受白领债务追讨行业中最具攻击性的律师团队的追讨，从纽约到加拿大各地均有诉讼试图全面查清家族资产。艾哈迈德现已返回黎巴嫩。因未出席英国听证会，他在伦敦被裁定藐视法庭，可能面临短期监禁。法官称其如“班柯的幽灵”（Banquo's ghost）般盘踞庭审。但该家族声称艾哈迈德近期已四度中风。艾哈迈德与琼已离婚。莫的母亲因这场审判深受打击。其长子常身着西装领带出现在法庭旁听席，唯有脚上那双罗意威乐福鞋暗示他并非法律团队成员。他依然保持着白马王子的形象，只是发丝已略显灰白。
从2021年初到2022年末，文图拉公司看似势头强劲，完成了14项投资，包括支持“双独角兽”企业Zilch。今年已完成七笔投资。在莫的领导下，公司已在英国培育出政治人脉网络。被视为英国下任驻美大使人选的彼得·曼德尔森，与前伦敦金融城市长、前银行家威廉·罗素爵士（Sir William Russell）共同担任文图拉顾问委员会成员。前财政大臣菲利普·哈蒙德勋爵（Lord Philip Hammond）则执掌着文图拉最重要的投资项目之一。今年2月，他接替海索恩斯韦特出任金融科技公司Railsr主席。海索恩斯韦特此前担任文图拉运营合伙人，后离职出任苏格兰皇家银行董事长。
该家族诉讼案在英国鲜少引发关注，最终于7月下旬在伦敦高等法院结案。庭审过程异常枯燥，律师们为遗产规划的细枝末节争辩得焦头烂额。某次庭审中，法官甚至不得不明确自己应裁决的具体事项。当他在11月宣判时，认定银行“未能证明其任何主张”。埃尔·侯赛尼家族发言人表示，投资银行被临时裁定支付250万英镑的法律费用，后续费用仍在评估中。
埃尔·侯赛尼家族的背景几乎未被深入探究，这意味着关于其权势人脉的疑问始终悬而未决。例如，他们是否曾获得昔日西班牙友人支持尚不明确；更令人费解的是，为何穆罕默德·本·扎耶德等阿联酋王室高层在艾哈迈德效忠40载后，竟拒绝向其伸出援手。
